鲁迅文化偏至论白话翻译及原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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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迅《文化偏至论》白话翻译:
一、中国已经是以自尊自大闻名天下了,善于诋毁它的人,或又称之为顽固,并将抱残守缺,直到灭亡。近代人士,稍稍听了一些新学上的言词,便也引以为愧了,态度翻然而变,话不合西方的道理不讲,事不合西方之法不为,攻击旧有事物,惟恐不力,称将革除以前的错误而图谋富强了。对此或可试论之:很久以前黄帝勘定蚩尤之乱而定居华夏,制定典章礼乐,文明从此开始。世代繁衍于此,逐步演变为兴盛之势,达到华美博大。在华夏周围涌动的,都是一些弱小不开化的蛮夷罢了,这些民族的所创所成,无一值得中国学习,所以文明教化高度发达的成就,都是出于自身而没有吸收别人。下及周秦时代,西方有希腊城邦、罗马帝国兴起,思想和文化艺术,灿烂可观,但因道路艰难,波涛险恶,阻塞了彼此的交往,未能择取西方文化中好的东西作为师资。等到元明时期,虽有一、二传教士,以传播教义及历法化学等在中国谋生,但他们所阐述的道理并没有流行起来。所以直到海禁被打开、白种人接踵而至之前,中国眼中的天下,只看见四方蛮夷效法上国。其中有彻底改变自己归顺中国的,也有心怀狡诈,欲乘机实现野心的;但说他们具有显著的文化成就,真的足以与中国不相上下,是从来没有过的。中国屹立于中央而无从对比,就会更加自尊自大,珍爱自有的一切而傲视远方万物,虽说是由于人的情感而如此,但也非完全违背事理。但也因为没有对象可比较,以致长时间处于安逸状态,便开始衰落了,没有外部的压力,上升的势头就会停止,社会风气使人颓靡迟钝,突出的表现是见到外来好的文化不思效法学习。崭新的国家在西方纷纷兴起,用极不相同的方式、方法指向中国,稍一施动作,便木然僵倒,人心自感处境危机,而略具小聪明的浅薄之徒,于是竞相谈论武备军事。后又有在国外学习的人,近不知中国的情况,远不了解欧美的实际,用他们所捡拾到得微尘草芥,罗列在人前,称引进坚船利炮是国家的首务,又引用西方文明中的一些词句,作为文饰以掩盖谬误,拿印度、波兰的亡国相印证,作为中国的前车之鉴。这种用比较力量大小做出的评价,与文明进步或野蛮落后有什么关系呢?远的如罗马帝国被东西哥特人灭亡,近的如中国被蒙古、满清占领,其文明程度的距离有多大,不必等聪明人来也能得出判断。然而决定胜负命运的规律,究竟又是怎样的呢?假如又说,以力取胜只有在古代才是对的,现在是机械当先,不以力取,所以胜负的结果,就是对文明与野蛮的判定。如果是这样的话,就不如开发人的智力,启发人的精神,让他们知道搜罗武器,不过是为了抵御豺狼虎豹。而那些喋不休地赞美白种人的掠夺欲望,以为那就是顶级的世界文明的人又意欲何为?即使按照他们说的那样(网罗来坚船利炮),而举国之民依旧孱弱,交给他们巨大的武装,哪里能够胜任,仍然只有倒地僵死的结局而已。可叹呀!这些先生大概是靠军队为生的,所以根本不做根本的谋划,仅仅是以其所学在天下某一职业;虽有战盔深掩其面,像是威武不可侵犯,而求取利禄的神色,已经显露在外了!其次还有发展工商业与君主立宪成立国会的说法。前两种主张在中国青年中间一向受重视,他们纵然自己不能有所主张,但从事研究的也不可尽数。大约国家存在一天,就足以借图谋富强之路的名目,博得志士的美誉,即使有不幸,国家社稷成为废墟,但自己却广有资财,大可温饱;即使连国家也失去了,或人民像犹太亡民一样被虐杀,如果很善于隐藏,或者不至亲身承受;纵然大祸临头,总有幸免者,这个幸免者正好又是自己,于是还能温饱如故。如果真都是善于隐藏、心存侥幸这两种人,也就无话可说了。其中比较好的,或许是真的痛感于频遭外侮,惶恐不可终日,自己既然荒疏浅陋,不得已就姑且拾起他人剩下的没用东西,准备纠集大众来抗御外侮。然而在行事上又是飞扬跋扈,善能折腾,遇见与自己见解有分歧或利益有冲突的一方兴起,必定借助大众的力量来欺凌这些与自己不一致的少数。借口民主,压制比暴君还要强烈。这就不单单是违背事理了,即便是为了图谋救国不惜牺牲个人,然而事先不去作考察、探究,考虑简单,茫然不知其所以然,总是顺服大众的盲目意志,这无异于对身患痼疾者,去掉药物治疗和保养之道不用,而去乞求不为人所知的神力,跪拜祈求于巫祝之门。比这些更差的大部分人,不过是借着空名,满足其私欲。不顾眼见的诸多事实,将对事务的处置权利、舆论的传播建设,全部交给一帮利禄之徒,或者是愚昧迟钝的富商,不然就是善于垄断权利的市侩,只因为他们各自擅长钻营掠夺,而名列其中,更何况还能掩饰自私自利的恶名,而博得为大众谋福利的美誉,捷径近在眼前,也就无所顾忌地竭力求取了。哎!古代统治人民的,不过只一个独裁者;按现在讲的道理,将顿时变为由千万出色的无赖统治,人民是不能忍受这种命运的安排的,这与振兴国家究竟有何帮助呢?但这帮人,当他们张扬其号召的时候,无不借近世文明为后盾,有反对其主张的人出来,就送给他们“野蛮人”的称号,声称他们有辱国家危害社会,罪当该死。但不知他们所谓的“文明”,是按照已经确立好准则,慎重取舍后,选其美好而且可行之于中国的“文明”吗?他们所说的物质主义、服从多数的主义,或许是十九世纪末叶世界文明的一个侧面吧,但我并不认为他们这样是恰当的。今天世界的所有成就,无一不是继承前一时代的遗产,文明必然是处在不断演变之中,又可能是和上一时代的大势潮流相抵抗的,所以文明也不可能不出现偏至。真要是为今天的中国做打算,就应当考察探求既往,预测把握将来,抨击物质而张扬精神,相信个人而排斥大众。人的精神既然能够发扬振奋,国家就会振兴起来。何必要去做抱枝拾叶的末节,空谈什么“金铁主义”与君主立宪成立国会呢?当势利的念头在心中疯狂膨胀时,就湮没了对是非的辨别,一切主张和措施,就都不相适宜了,更何况这些人志向与操行低下恶劣,借新文明的名,来极大地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呢?所以,现在所谓的识时务的才俊,考察其实际,就会发现多数人常常是瞎子,把红小豆当成黑珍珠来珍贵,少数人则是巨奸大盗,垂下微小的诱饵,就想钓到鲸鲵般的大鱼。假使不是这样,内心都正直无私没有丝毫缺点和过失,于是辛苦操劳,雄才得到施展,慢慢地事情做成了,心愿也满足了,终于使其得到了所谓的新文明,全盘纳入中国,但这种经过演变后的偏至文明,在它远方的发源地已经陈旧过时了,(我们却)顶礼奉迎,我们又为何必如此匆忙呢!为什么这样说呢?答曰:物质也好,民主也好,其演变道路走向了偏激。根据史实出现在西方是因为形势所迫:强行拿来用在中国就错了。如果追问真的错了吗?那么请沿着历史的轨迹直到它的本源——二、世纪纪年的开始,起源于耶稣出世的传说,历经一百年为一期,如发生的重大事件,就被为本世纪所发生的事,这只是西方按照历来留下的旧例,借此作一时间上的区分,并无任何深奥的含义。实际上思想文化与政治兴亡的历史演变是连绵不断,深有根底的,像流水必有源头,草木必由须根,忽隐忽见,在道理上是说不通的。一旦要抽引推求它的结构条理与主次先后,大都又盘根错节不可分离,如果单说某个世纪的文明的特色在什么地方,也只能是举其最明显之处来议论一下而已。考察史实,如古罗马帝国统一欧洲以后,才开始了整个欧洲共有的历史;再后来教皇通过宗教特权,控制整个欧洲,导致西欧各国受限衰败,情势上各国如同在一个社会,疆域上的分别,等于是一国之中的不同区域;更严重的是宗教束缚人心,思想自由几乎被灭绝,具有聪明才智的人,揭示阐发出新的理念,心怀新的见解,但被宗教法令所束缚,全都缄默不敢出声。但终究民心如波涛,受阻后反而更加浩大,于是开始想着挣脱宗教的束缚,英德两国,反抗的人最多,教皇教廷,成立怨恨集中的地方,因为教皇教廷设在意大利,就联合意大利人一起来对抗它。大部分民众,都把同情给了反抗者,凡是能阻滞宗教法令,抗拒教皇的,不论是非,一律给予赞扬附和。当时德国的马丁·路德站出来说,宗教的根本,在于信仰,宗教的组织和戒律,都是其华美的外表,竭力攻击、打倒旧有宗教。自创的新教,在于废弃宗教等级,废黜教皇、主教等称号,而由牧师取代,专门负责传宣神的意旨,置身于社会,与常人无异;在宗教祈祷仪式上,也简化了旧有的做法。新教所高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