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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‘毛铺杯’我和我的新疆”作品征集

怀念姐姐河北王洪一

作者的姐姐

说起“姐姐”这个称呼，我顿时心升敬意，并怀有一种无比的亲切感。因为我也有一位令我自豪和骄傲的好姐姐，姐姐在我心中占据着同父母同等的地位。常言道，老姐比母，这是一句大实话，名副其实。我从小在姐姐的呵护和关爱下长大，享尽了幸福和温暖。母亲去世后，姐姐就是我一生的保护神。在姐姐眼里我永远是她那疼爱不够又长不大的弟弟，直到我娶妻生子，现在又当上了姥爷，姐姐对我的呵护和关心丝毫未减，反倒让她对我家的每个成员又多了一份关爱。我平时粗心大意忘记了给姐姐打电话，每次都是姐姐先打来，从我的生活和工作、家庭、妻子和孩子的状况，她都事无巨细地全都问个遍。她像老母亲一样关怀备至，让我感觉心里甜甜的，暖暖的。每次她都千叮咛万嘱咐，注意身体健康，多疼媳妇多干点家务，别闹意见……每次我都洗耳恭听姐姐百说不厌的话题。我在电话里只是“嗯嗯，是是是”回应着姐姐。如果我的回应她没听清楚，她会反问：“老三，老三，姐姐说的不对吗？对，咋不吭声了呢？”“姐姐，弟弟乖，听着呢！”姐姐会说：“乖，听话就行。”姐姐从小看我长大，我长大了成了家，姐还是放心不下，我日子过得好，过得幸福，姐心里才踏实。我跟姐姐撒娇说：“姐，我都老大不小了，娶了媳妇，还当了爹，你就放心吧！”姐听了却不高兴了：“你长再大，也是我弟弟。”血缘关系改变不了，我回答：“是是，姐就是姐，弟永远是弟。”和姐姐逗逗嘴，心里感觉很温暖很幸福，有姐真好！说句心里话，我对姐姐也是歉疚，我享受着姐姐呵护关爱多，回报她的少，我忽然醒悟了，今生今世不能留下遗憾。我开始带上爱人和孩子去看望姐姐，每次去，姐姐喜形于色，做好吃的好喝的忙的不亦乐乎。姐姐患病十多年里，我出差绕道找机会也要去看望姐姐，没有公差就专门请假去，不然我心里会忐忑不安。见了姐姐，我们姐弟俩好亲切，有说有笑有说不完的话，唠不完的嗑，姐姐常常说起我小时候的事，说来惭愧，我小时候惹下祸，都是姐姐给人家赔理道歉，把事摆平，我挨娘打时，姐姐还护着我，当然也一块挨了打。每次见到时姐姐第一句话，我会玩笑地说一句：“姐姐，弟弟专程向你汇报思想工作和生活情况来了，省得让你见不着整天牵肠挂肚。”“你日子过好了，姐就省心了。”我人在天边，姐的心就在天边，姐姐永远牵挂她这个弟弟。每次汇报姐都聚精会神地听着，还不时的插话问个详细，姐听的笑逐颜开，姐听我汇报满意了，会夸上一句：“老三呀，做人做事就得这个样子。”姐的意思说：“老老实实做人，踏踏实实做事，相夫教子，和睦幸福过日子。”听完汇报，姐姐吩咐外甥女，赶紧去市场上买菜去，买鸡炖鱼，让你三舅好大吃一顿，我好象是从贫困灾区来的，也许姐姐脑海里总是抹不去对我小时候的记忆，我小时候营养不良，发育不正常，比同龄人长得矮小，骨瘦如柴，顶着个大脑袋恰似非洲饥饿的儿童，不用拍X光片就能清清楚楚看到我身上长的几根肋骨。我又饿又馋，姐姐每天从田间干活回来，手上总提着一串蚂蚱为我烧烤了吃，解了馋。我吃的美滋滋的，满嘴流油，我让姐姐吃，姐姐怎舍得吃一口，谎称她不爱吃，其实我发现姐姐喉结在动，咽口水。那时我一年也吃不上一回肉，我家唯一的一头母羊被我看管活活的晒死，当时还怀着愧，我不是有意识的，是看管保护不当才致死，我伤心地痛哭一场，母羊还产下两只羊羔，母羊肉被邻街一个生产队的泼皮无赖骗去吃了肉，我们连汤也未喝一口，泼皮无赖说是要给钱的，羊肉进了他全家的肚子成了大粪，也未见到他还钱，姐和哥去上门讨要还受到恫吓威胁。因我长的瘦小，就让姐姐多了份怜爱，生怕我被饿死。所以姐姐最疼我，老惦记着我吃不饱的样子。有一次她被队长派去给下地干活的社员们做饭，熬了好大一锅香喷喷稠稠的小米粥，姐姐偷偷地把我叫去，盛了满满两大碗小米粥，让我吃，我快把大碗吃光时，撑得憋不住了，赶紧跑进柴房排泄。等我排泄出来，姐姐还让我吃，姐姐恨不得让让我一下子吃回几年饿肚子的饭，我摇着头逃命似的跑了。不然真会让姐姐撑爆肚皮，这就是我那亲姐姐，姐姐常说，我有时做梦梦见人老喊饿，我老记着你个饿死鬼生的老三。姐姐要给我补养身体，我拒绝她可不高兴，也只好随她意。饭菜上了桌子，姐姐坐在我跟前，夹块这又夹块那往我碗里放，姐害怕我作假似的，每次吃得我都打饱嗝了，姐还不放心的问：“老三吃饱了没，吃好了没，饭菜可口不？”每次姐姐见了我上上下下都要端详个仔细，瘦了？胖了？胖了没事，若是发现我瘦了，姐姐要追问我原因。“老三，日子过的不顺心，没钱花了？姐这里有，用钱你说话。”姐发现我身上衣服破了，扣子松动了，姐会戴上老花镜，用针线给我缝上，见我穿的衣服旧了，姐会让外甥女给我买件新的回来，衣服买回来她会亲自给我穿上，这里看看，那里瞅瞅，合适不，不合适再去更换，从内衣到外衣，单的，棉的，从头到脚，鞋帽，姐姐就像我小时候过年穿新衣服一样打扮我。说起过年新衣服这件事让我心酸，那是我家里穷饭都吃不饱，当然更没钱买新衣服了，我长到二十岁只穿过两回新衣服，说是新衣服，其实是哥哥的旧衣服给我改制的，没有补丁而已。我姊妹五个，我排行老三，一件衣服或帽子、鞋子老大穿完给老二，老二给老三……只要不是太破旧（烂），补丁上打补丁，老话说，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，缝缝补补又三年，只要还值得缝补上就不会淘汰，最后实在穿不成了，再扯成布片打点面糊糊成布垫纳成鞋底。现在经济条件好了，想穿什么样的新衣服随心所欲，用不着踌躇，每次告别，姐姐都恋恋不舍，眼眶盈满泪花。姐见劝留不下我，只好无奈的让外甥女拿出为我准备的大包裹，里边装满了吃的穿的，大人的，小孩的，我对姐姐说：“我媳妇和孩子都有好多衣服呢。”姐说：“再多也不是我买的，光给你买，弟媳妇和侄女会说我偏心眼，我这叫一视同仁。”我补充说：“这叫不偏不向，公平公正。”姐姐笑了：“对，就是个理儿。”每次从山东探望姐姐回沧州都满载而归，有好几次因超重还被罚了款。我被温暖和幸福包围着，撒娇说：“姐姐，你真是我的亲姐姐，我也真是你的亲弟弟哈。”姐姐呈现出一片灿烂幸福的笑容，用手点着我的眉额嗔道：“你在姐面前，永远是弟弟。”我补充一句：“我长到80岁，依然还是姐姐心中的那个乖宝宝。”姐姐又开心的笑了，姐姐就愿听我说这句话，我也心里美滋滋的，幸福的滋味难以言表。姐弟幽默滑稽的逗笑，让姐姐很舒心高兴。姐姐日夜操劳，积劳成疾，患上了很严重的糖尿病，心脏病，帕金森，肠梗阻综合病症，眼睛近乎失明，走路也非常困难，每次大把大把地吃药，病情却愈来愈严重，看着我很是心疼，偷偷地流过多少回眼泪了。病魔折磨的她吃不下饭，睡不着觉，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，动不动就发火。孝顺的外甥女就成了她的出气筒，外甥女委屈地说她经常背着冤假错案，外甥女很理解她妈妈，有时被冤枉的实在受不了了，背地里偷偷地哭上一顿，哭完了。把眼泪擦干该干嘛还干嘛，脸上还强颜欢笑，我知道后要找姐姐理论一番，讨个说法。却被外甥女劝阻了：“三舅，我妈是老人，是病人，她患病，在我身上发泄一通，过去那一阵子就好了，我再对抗她跟也争个对错，会使她病情加重的。”我心里很赞佩外甥女孝顺理解她的妈妈，如果没有外甥女的尽心尽意伺候，姐姐说不定早已离开人世了。我更赞佩姐姐生养了一对孝顺儿女，尽管儿女如此孝敬，姐姐从来不当人面夸赞，背后后她常人面前夸赞她的儿女们。姐姐做错了事，错怪了儿女从来不认错，这就是我那性格倔强的姐姐。姐姐患病中还不时牵挂着她的几个弟弟及全家所有成员，操不够操不完的心，永远的牵挂直到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，撒手人寰。姐姐没患病之前，每年都来看望父母，有时还接回山东待上几个月。父亲先于母亲去世，父亲去世时，姐姐极度悲痛，整天以泪洗面，致使她情绪低落了好长时间，母亲去世时就没敢再告诉她，让她知道了，恐怕后果会更严重。因此，我们兄弟几个家庭所有成员都一直守口如瓶，严守着这个秘密和善意的谎言。时间长了姐姐还是产生了怀疑，每次通话她要听听母亲的声音，我们就撒谎说：“娘，失语了，吃饭和走路还行。”明明知道姐姐眼睛视力模糊看不清，就将她一军说：“姐，你要不信打开视频你看看。”“老三呀，姐晚上老做梦，梦见咱娘死了，早就不在人世了，你们都在哄骗我是吗？我们众口一词，当然违心的否定事实真相，姐打电话给老大，老大就哄骗说：“娘在老二家，姐下回打电话问老二，老二会说娘今天刚让老三接走了。姐过些日再打电话问我，我又谎称娘已去了老四家，就这样你推我我推你哄骗了姐姐十年。姐虽对娘的事半信半疑，但十年来从未间断过让外甥女打钱，买衣服，夏天到了买单衣，冬天到了买棉衣，买衣服这件事你哄骗不了她，姐虽然眼睛看不见，外甥女买的衣服，她会用手一件件的摸，还在自己身上比试，每次我去探望姐姐回来时，外甥女说：“三舅赶快把给姥娘买的衣服拿走，都攒了一大堆了，再放这里会让我妈更加产生怀疑，拿回去这些衣服送给左邻右舍有老人的，或者去扶贫。父母活着的时候，姐姐那时没病，每次给父母买衣服，她都亲自去商店精挑细选，实在看不上买不到合适的，她就买来布料亲自缝制，姐姐从小心灵手巧，针线活样样精道，做衣服做鞋都很合适，父母穿在身上走在街上人家问起来，爹娘脸上堆满笑容，很自豪地说：“这是俺闺女做的，还有好多衣服都穿不过来呢！”

作者的姐姐

姐姐过日子对自己节俭，但对父母对弟兄们亲朋好友从不吝啬，只要去看望她，她都会让你高兴而来满载而归。姐姐姐夫家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，姐夫是煤矿工人，外甥女外甥都在上学，姐夫工资不高，姐姐也不是正式工，她干临时工，姐姐勤俭持家会过日子，能省钱的地方她就省下来，一分钱掰成八瓣花，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没有值钱的，降价处理的，有的是她买来布料做的，姐夫上班下班一身工作服不下身，家里一台14寸老北京牌电视机看了30年，修理来修理去，实在修不成了，才又换了一台大彩电，姐姐更不舍得买台洗衣机，全家人衣服都是她用手洗，她硬说手洗得干净。儿子说：“什么干净？！老妈，是太抠门。”家里的剩菜剩饭天热有馊味，姐姐也不舍得丢掉，热一热自己吃了。几个弟弟先后结婚，她也不栽面，或多或少地送上礼包，谁家有红白喜事，姐姐也不失礼节，送上体面的份子钱，姐说，自己再苦再穷，也不能在亲朋好友面子上节省，该出手的还出手，该大气的还要大气，不能栽面让人看不起。姐姐活着好像不是她自己活着，是在为别人活着，她为别人操心费神，有时还出力不讨好。姐说，她能为别人着想她开心，这使我想起了一位全国道德模范一句话：“帮助别人快乐自己。”姐姐就是这样一种人。姐姐活着太累了，太辛苦了，一生没有好好享过福，她总是为了别人操不完的心。姐姐生前还有一件让她终生遗憾的事，想当年我家的生活过得相当艰难，窘迫，父亲在外省工作，家里除了母亲有五张吃闲饭的嘴，光吃饭干不了活，成了生产队的累赘。因而也横遭白眼和欺负，父亲在外省工作寄点钱也被生产队截留当还欠款，那时包括姐姐都未成年，姐姐刚上小学五年级，因为家庭生活十分困难，被强迫勒令退学了，为此，姐姐耿耿于怀，但也拗不过倔强的娘，说心里话，娘也是被生活逼迫无奈，才作出这样的无情决策，姐姐年纪小不理解大人的苦衷，娘不让学了，她大哭大闹一场，娘狠心地扯破了她的书包，撕碎了她的书本，这些也没阻挡住姐姐渴望上学的决心，那天，娘实在劝不住姐姐，顺手拿起针钱筐，带着大针还没纳完的鞋底，朝姐姐头上狠狠地打下去，姐姐头被扎破了，鲜血流了好多，留下了一个疤痕“大针眼”，姐最终还是没拧过大人辍学了，姐姐每次回忆痛苦的往事就说：“老三，你看咱娘那时不让我上学，心真狠呀，我的头上至今还留下一个抹不去的针眼呢，我摸摸姐姐的头：“还真是呢！”听着姐姐的诉说，我只是表达痛苦爱怜而已。姐姐每每看着跟她一起上学长大的同班同学同龄人，有的考上大学当了老师、干部、工人时又羡慕又妒嫉，当然免不了又勾起她伤心的回忆。姐姐长大了，慢慢理解娘打她、强迫她辍学的原因，是因为家里穷，吃饭的嘴多，干活的人少，娘也没个帮手，姐是老大，娘只有拿大姐开刀，说来让我们兄弟几个既内疚又惭愧，没有姐姐的辍学牺牲，我们四个兄弟不知过着怎样困难的生活，更不会有我们都从小学读书到高中毕业，姐辍学后除了照顾四个弟弟吃喝拉撒，娘做家务还下地干活挣工分，姐姐里里外外是娘的好帮手，姐姐心灵手巧，我们兄弟四个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姐姐亲手做的，没有姐姐无私的奉献牺牲就不会有我们的今天，姐姐功不可没，除了娘之外，姐姐就是我们的天和地，更是全家的最大的功臣。年4月22日，姐姐走完了她的一生，与世长辞了。令我终生难忘的是姐姐走的时候，停止了呼吸，体温没有了，身体变硬了，寿衣都穿好了，姐姐睁着一双大眼睛，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迟迟不肯闭合，难道姐姐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？我向姐姐祷告：“姐，娘好几年前就去找咱爹去了，你去了就会见到二老了。”“姐呀，你的几个弟弟让你操碎了心，你日夜牵肠挂肚的弟弟们都来给你送行了，而且也冰释前嫌，化解了矛盾，握手言和了。”“姐呀，你就放心走吧，见过爹娘，和姐夫好好过日子。”“姐呀，你再也不用受苦受罪了，辛苦了一生该到那边好好过不用再操心的日子了，享福去吧！”姐姐仿佛听明白了我的话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，最后告别了人世。

作者已故母亲和姐姐

把姐姐的遗体火化后，又送姐姐去了墓地。从墓地回来，外甥忙着招待其它同事朋友，我们就被外甥媳妇、外甥女安排在一个饭桌上，吃饭前，外甥媳妇站起来说，几个舅舅在上，我当着几个舅舅的面说一件事，也好让舅舅们回去放心，我和大勇（外甥）决定把公公婆婆的全部家产和这套房子过户在姐姐姐夫名下，因为姐姐姐夫在公公婆婆患病多年任劳任怨的悉心伺候，比我们照顾得多，姐姐姐夫都替我们分担了……另外，这次丧葬费所有花费，我们也承担下来，不让姐姐姐夫花一分钱。我们几个舅舅们被外甥媳妇这番言行举动感动的热泪盈眶，万万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外甥媳妇还有这么一副肝胆侠肠，这么大气又深明大义，外甥媳妇这个决定更让我们几个舅舅真汗颜，羞愧难当。俗话说，有好儿子不如有个好媳妇。外甥媳妇是一个好媳妇，这是外甥的福气，也是姐姐姐夫的福气，她也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课，也是我们今后做人做事学习的楷模和榜样。我心里默默对姐姐祷告。姐姐，我的好姐姐，亲亲的姐姐，你有好儿子好儿媳，好女儿好女婿，你的功德圆满了，上帝会赐福给你的，姐姐安息吧！

作者简介：

王洪一，笔名：红艺。河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、沧州市作协会员、沧县作协理事、天津《环渤海经济瞭望》主任记者，发表的小说、报告文学、故事在省市全国获奖。代表作：报告文学《母爱悠悠》荣获全国青年之爱一等奖。《情亲让他的生命延续》荣获河北省妇联一等奖，小说《酒殇》在河北党风杂志荣获三等奖。民间故事《天理与良心》获《今古传奇》二等奖。《进宝状元》获北京市北国风优秀奖。

征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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