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仪的姑娘主动嫁我,婚后却不和我见面,看
2021-11-16 来源: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:次朔州,是大靖国的辽北边陲之地。
十七岁的夏青樽刚刚接过父亲的旌旗,手握重兵镇守着这片军镇重地。
但奇怪的是,无论是在父亲的葬礼上,还是在自己的继任仪式上,朝廷都没有遣使或是赐书,对夏家进行慰问敕封。
而且早在父亲去世一年前,朔州似乎就没有再接到过来自王京圣上的信息了,这片辽远边疆仿佛已经被遗忘,任由其自生自灭也无人过问。
其实父亲在世时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和朝廷联系,夏青樽也借袭爵之际上书朝廷以表忠心,近来更是频繁奏安,但奏折送出去之后,无一例外都没有回应。
而没有圣上诏令,大靖国的封疆大吏是不得私自进京的,这让夏青樽感到惶恐不安。
“不必担心,想是朔州现在清宁安定,圣上日理万机,又放心我们夏家,所以难免忽略了咱们。”夏夫人安慰他。
“娘,我是怕朝廷有什么变动,毕竟父亲在世时常说恐有生变,要小心行事。”
“你父亲就是心怀天下,过于谨慎操劳,才一病去了,你可不要平白多虑,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。”
“知道了,娘。”
“将军大喜!”
正说着,外头有人报喜,大喜之音一声高过一声,一直从府外传到了夏青樽和夏夫人所在的正厅。
管家垂手来报,“宫里尚书令来了,说是将军大喜了!正在府外候着呢!”
“赶紧请来!”
这边夏青樽和夏老夫人收拾一番,准备接旨,只见尚书令眉开眼笑地踏进正厅,一把扶起跪在下面的夏青樽,将圣旨放到他的手上,拱手贺道,“将军大喜,皇上有意为将军赐婚,请将军速同我回京。”
夏青樽和夏夫人面面相觑,他打开圣旨一通默读,只见上面字迹娟秀,通篇行文先是安慰他父亲去世一事,然后念及他继任有功,又即将成人年纪,已替他择好赐婚人选,等他到京就成亲,末尾盖有大靖国印。
夏青樽看完又把圣旨给夏夫人,夏老夫人沉默不语,片刻后小声对他说道,“去吧,是福是祸,也别无他法了。”
又说,“圣上隆恩,这是大喜之事,家里不用担心,这就启程吧。”
夏青樽深深地拜了一拜,嘱咐管家好生照看家里,便打点和尚书令一起赴京了。
“尚书令大人,敢问赐婚对象是何家千金?”
“哈哈,我也不知道,圣上的旨意里什么也没说,等将军到了京城面见圣上大概便知了。”
“这就奇了,难道……”
“将军大可放心,诏书的确是圣上亲自下旨的,还特地嘱咐要护送将军进宫。”
虽然情况诡异,但圣上赐婚的确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喜事,只不过夏青樽却开心不起来,想起心上时常涌起的情愫,这一刻他告诉自己也该结束了。
那是他十岁那年的冬季,随父亲进宫觐见,这也是他唯一一次离开朔州。父亲面见圣上之时,他被带到宫中的花园玩耍,路过一座玉砌的假山边上,一个蒙着淡粉色面巾的小姑娘从假山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,一头撞在他怀里,还搂着他的腰笑道,“这下你可跑不了了。”
他低下头,迎面对上小姑娘扯下面巾的脸,纷飞的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凝成晶莹的珠花,灿烂的笑眼里夏青樽看见了自己呆滞窘迫的神情,他双颊滚烫,蒸化的雪气朦胧了小姑娘的脸,这一朦胧,就在心里印了数年。
不知道小姑娘现在怎样了。
队伍走了整整三月,才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王京。夏青樽被带到一处宫里,偌大的宫殿只有几个随伺的宦官,直到两日后才有人来传旨,告知他接下来会有人来教他大婚礼仪等事,等他熟悉之后再择吉日成婚。
“等会儿,我还不知道赐婚对象是谁呢!”夏青樽抓着传旨的公公问。
公公毕恭毕敬,行完跪拜大礼之后才答道,“将军大喜,圣上为将军安排的乃是圣上自己。”
圣上?自己?夏青樽一时发昏,待他清醒公公已经早就告退了,他疯狂地抓着宫里的小太监问公公的话是什么意思,无奈他们位卑职低,都摇头不语。
夏青樽不知道该从哪里思考,先不说圣上比他父亲都要大上许多,关键他们同为男子啊!
难道圣上搞错了?可是父亲就他一个独子,他也没有姐妹,难道父亲当年上奏的时候把他报成了女孩儿?还是说圣上有娈童之癖,他天生丽质的事不小心传到了圣上耳朵里?
他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,虽然还算清秀,但也没有一丝矫揉之态啊!难道父亲在世时犯了事,现在遭到报复?
不管怎样,作为封侯挂帅的朔州将军,怎么说也是手握十万雄兵的大丈夫,怎么会一道圣旨就被迫成了后宫娈宠。
更何况他只在十岁那年见过当今圣上一面,在他印象里,圣上是一位膀大腰圆,卷儿一样的络腮胡贴了满脸的中年憨厚大叔,简直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样子啊!
夏青樽浑浑噩噩,一连几日茶饭不思,连公公进来宣旨都不知道,公公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他,惊道,“将军这是怎么说,大喜的事怎么失了魂似的,赶紧梳洗,圣上要召见你。”
几名小太监伺候着迅速收拾了一下,夏青樽便被公公带到一处大殿中,殿中四周满是书墙,中央有一方硕大的檀木长桌,桌前坐着一个正在埋头翻阅奏折的人。
“圣上正在书房等你,快进去吧。”公公小声交代道。
夏青樽垂手进去远远地伏地跪着,“臣,靖远侯,朔州将军,夏青樽,叩见圣上。”
说完对面良久都没有回应,殿里依然寂静得仿佛没有人存在。
夏青樽有些惶恐,他忍不住微微抬眼偷看,竟发现坐在桌前的分明是一个女人!
她身着锦袍,长发披肩,看起来约莫二八年纪。
正在惊讶中,她也抬起头来,夏青樽一下对上她的目光,尽管她的神情漠然,但那双灿若桃花的眼睛却让他如过电一般,“啊!你……”
他又惊觉造次,赶紧深深地伏下去,趴在地上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对面的声音冷如那年的雪。
他颤颤地抬起来,眼神只敢和桌面齐平,脑子里此刻却是一团浆糊,这是当今圣上吗,为何却是女子呢,这女子和那年的小姑娘竟有几分神似,如果她是圣上的话那小时候见到的又是谁呢。还没等他想清楚,对面冰冷的声音又响起了。
“朕问你,大婚仪式的礼节你可都熟悉了。”
“臣都牢记在心了。”
“此次赐婚你可有异议。”
“臣没有异议。”
“你有什么要问朕的吗。”
夏青樽甚至想把刚才脑子里一串的问题问个明白,但父亲告诉过他为官者切忌祸从口出,他思来想去,欲言又止,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,只说,“臣没有问题,一切听候圣上吩咐。”
对面沉寂了片刻,“退下吧。”
夏青樽又被公公带了出去,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偷偷问,“请问公公,当今圣上是什么时候登基的?”
“哎哟,将军竟然不知道么?”公公诧异。
“让公公见笑了,朔州乃辽北之地,信息阻塞,若不是这次进京,都不知道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。”
“我悄悄儿告诉将军吧,先皇去年驾崩了,当今圣上乃是以皇太女身份登基的。”公公又压低了音调,“先皇去世原因成谜,遗诏传位给唯一的子嗣韶阳公主,也就是当今圣上。不过我也提醒将军一声,宰相等守旧老臣曾力举在宗室远支里选男子另立为帝,如今宫里人人自危,将军也小心些。”
“多谢公公提点。”夏青樽咋舌,没想到和朝廷失联的这一年里竟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,又想到圣上若真是当年的小姑娘,他不禁又喜又心疼又迷茫。
喜的是兜兜转转,忽然间少年之梦竟然成真,心疼的是小姑娘小小年纪,竟要面对那么多财狼虎豹,将来他一定要尽他所能替她遮风挡雨,而迷茫的是,名门贵族的公子那么多,为什么圣上赐婚会选中了远在边疆的他呢?
大婚大典如约在吉日举行,经历了一整天各种繁文缛节的折磨之后,夏青樽看着盖着大红绸巾,端坐在床边的小姑娘,一切仿佛做梦一般。
他小心地坐在床上靠过去,颤巍巍地掀起她的盖头。从侧面看过去,她上翘的睫毛上有些微晶莹的汗露,一如当年的小姑娘,但她的神情却依然冷如冰霜。
宫女过来服侍他们盖好大红的锦被,待随侍之人全部离开寝殿之后,殿内便寂静无声。
夏青樽躺在床上大气也不敢喘,除了手在颤抖以外他的心尖也开始颤了。
不是说公主出嫁都有老嬷嬷在一旁指导么,夏青樽曾听来访的世家少爷们八卦过,但是现在为什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!事出突然,母亲也没有来得及教导他,怎么办?这方面的皇室礼仪他也不懂,万一亵渎圣上了怎么办?夏青樽越想越紧张。
他颤抖着手轻轻握住了圣上的手,指尖触及手心竟然微有汗意。他小声地试探了一下,“圣上?”
如他所料地没有回应,但圣上似乎也没有抗拒之意。
过了会圣上似乎叹了口气,平静地说,“退下吧。”
“啊?”
夏青樽还没有反应过来,早有宫女进来替他更衣,又有公公太监等将他带了出去,夏青樽跌跌撞撞地跟在他们后面,一直到了一处深宫,宫里地砖的缝隙中甚至都长出了野草,他被安置在这里,而这里看起来清冷无比。
“公公!这是怎么了?”
夏青樽不解地抓着公公,公公看着他,也没多话,只叫他放心,好生在这里静养,然后便带走了人,锁了宫门。
夏青樽瘫坐了一夜,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,他懊悔自己刚才过于紧张,让他的小姑娘受了委屈,以致于降罪,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何罪,眼看这宫殿景象,难道自己是被打入了冷宫,此生就要与青灯长伴了吗,家里母亲又该有多担心,他懊恼得拿头直撞柱子。
日复一日,夏青樽就深居在这宫中,宫门永远有一把铁锁,只有每天送饭时才会打开。除了上好的酒菜,圣上时不时还会赐来笔墨书籍等玩物,夏青樽也不至于无聊,倒还养胖了些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这天还没到饭点,宫门突然被打开,公公来报,“将军大喜!”
将军大喜,夏青樽好久没听到过这句话了,甚至出去接旨的时候眼睛因见光而酸痛流泪。
“将军大喜了,太医令证实圣上有了身孕,怀了龙子,我特地来向将军报喜了!”公公眉笑眼开。
龙子?夏青樽实在不记得是否有这个可能,但自古帝王都可以坐拥后宫三千,圣上完全可以另觅良婿,想到这里,他又一阵心尖疼。
“那……是圣上叫你来的吗?”他只关心这个。
“这个……圣上日理万机,我便自作主张来知会将军一声,圣上改日有空一定会来看望将军的。”
夏青樽点点头,送走了公公又回到屋子里写字。
这一写又不知道过了多久,这日还是公公打开了宫门,依旧是一声将军大喜。公公看起来一点没变,只是两鬓添了些斑白。
圣上诞下了龙子,听说长得很像圣上,贵重机灵的样子,一看就有天子之相。夏青樽很欣慰,也有些迫切想见见这个孩子,想着这小子快点长大,接过小姑娘的担子,替她遮风挡雨。
然而这一去就再无音讯,夏青樽写过的字堆满了半间屋子,距离上次见到公公过去了一年?还是两年?他已经不知道外面是何年月,只感觉最近气温渐涨,大概又到了初夏时节。
最近宫里似乎人员往来繁杂,时常有喧嚣之声,而深宫中的夏青樽也只能听着属于别人的热闹,默默地叹息。他拿起镜子看了看自己,早已不是那个初接帅印,意气风发的少年了,唇上的胡子让他有了当年父亲的样子。而他究竟做错了什么,他自己也说不上来。
大约到了伏天,殿门前树上的蝉鸣声此起彼伏的时候,宫门久违地被打开了。这一次公公没有来,站在门前的却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宫女,她抱着一个锦盒,手里还牵着一个奶娃娃。
“我是圣上的贴身宫女。”
那人开门见山地说道,又自顾自地说,“圣上和我从小一起长大,我服侍了她多年,现在因为她的临终交代,我来交给你一些东西。”
“临终?”
盛夏的烈日下,夏青樽仿佛五雷轰顶一般。
“说来话长,将军可否进屋说话?”
夏青樽看了眼她身旁的小孩,约莫两三岁年纪,眉眼很像他的小姑娘,此刻正玩着手中的鼓,笑得格外开心,他连忙把他们请进屋。
“其实圣上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你,最终却也没有来得及告诉,这一切得从那年你们在花园相遇说起。”
宫女看着他,“那年圣上还是公主,只有十岁,在花园里和我玩捉迷藏的时候撞见了你,我看得出来,那之后公主便念念不忘,甚至和先皇撒娇,要把你带到宫里来。先皇虽然十分宠溺公主,但深知把你养在宫里长不成封疆大将,只答应成年之后若两情相悦便赐婚。”
“但没想到,先皇后来再没有所出,只有公主一个子嗣,嗣君之位困扰了他多年。好在公主聪敏不凡,行事大气凌厉,先皇宽厚爱仁,对继承人并没有偏见,心里便打算传位给公主。
但这一决定却受到了宰相一党的严重抵制。而公主尚未成年,先皇就驾崩了,并且死因一度成谜,当时宫里也更加危机四伏。公主趁宰相一党为推举人选内讧不决的时候迅速登基,稳定了各方势力,这才阻止了宰相的图谋。
但据我们所知,宰相见宫内生变无望,就把爪牙伸向了宫外,企图夺取边疆兵权,而不从者便假传圣旨满门诛杀。公主知道夏家忠烈,一定会选择殉国,便抢先一步以履行先皇赐婚诺言的名义将你带到了宫里保护起来。”
夏青樽瘫坐在地,眼泪无声地流着。
“你的奏折,公主都有收到,为了不让宰相起疑,才故意冷落你们,其实她都批了。”宫女打开带来的锦盒,里面是一叠他递进宫里来的奏折。
夏青樽颤抖着拿起最上面的一封翻开,只见上面写着:
臣,靖远侯,朔州将军,夏青樽叩请圣安。近日朔州天气大好,今年有望丰收,全赖圣上浩德,恩泽天下,朔州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。臣无一日不操练将士,整顿军纪,边疆暂且无虞,不知圣上近来龙体可安?
下面娟秀的红笔朱批着:
我很好,你小小年纪讲话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,以后进宫来要是也这么跟我讲话,我就把你的牙拔光光!
又拿起一封,想起是自己第一次使用军法,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,便向圣上请教,只见上面写着:
臣,靖远侯,朔州将军,夏青樽叩请圣安。前几日有军中将领,在城内仗势欺人,强夺百姓粮食,臣按军法处置,鞭打五十军棍,并游街示众以儆效尤。臣私以为这样做没错,但其他将领似乎有所不满,臣不知对与不对,还望圣上示下。
下面仍然是娟秀的红笔朱批:
拉出去通通游街!不然军法是放着干嘛的!不听话就打,打到听话为止!你以后要是不听话我也是会打到你听话为止的哦!
第三本却是深夜睡不着,想起父亲,不免将思绪也写了进去:
臣,靖远侯,朔州将军,夏青樽叩请圣安。近来无事,只是不知臣是否做错了什么,圣上不肯示下,臣十分惶恐,家父新丧,如果圣上也不肯指点,将军一职要是出什么差错,臣万死不能谢罪。
这次的朱批却一笔一划,写得格外工整:
傻瓜,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,我要是跟你走得太近,你才真的是要万死了。不怕不怕,有我保护你呢。
夏青樽每翻一本便更加泪如泉涌,最后他终于放声大哭起来。宫女身旁的小孩却觉得他的哭相好玩,走过来摸他的眼睛,却被他一把紧抱在怀。
“公主原本想让你暂且藏身宫里,等天下太平了之后再和你成婚,但召见你之后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悸动,毕竟,她也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吧。公主生前曾说,希望你不要怪他,只需再忍耐一点时间,等扳倒宰相一干乱臣贼子,她便亲自和你解释。”
“那她为何不来解释?她人呢?现在在哪?”
小孩大概是觉得他可怕了起来,挣脱他躲到了宫女的身后。
“宰相老奸巨猾,时常以关心名义送些点心给公主,公主为了赢取信任,便当面照用不误,哪怕知道里面可能有毒。
因为太医令查出先皇体内有日积月累的毒素,以至于最终毒发身亡。而几个月前宰相年迈,终于一命呜呼,公主便彻底清算了他的同党,以为终于可以跟你团聚了,不料宰相这老贼却魔高一丈,知道自己命不久矣,早就暗中加大了毒药剂量。医院查出来的时候,公主已经支撑不住,就在一个月前也……也突然驾崩了。”
宫女说到这里,也落下泪来。她抹干泪,拉过身后的小孩,“这是太子,是你和公主的孩子。公主没有料到会有这个孩子,但幸好有了他,公主才有了寄托。现在公主已经为他铺好了路,要你好好把他带大,成为一国之君。”
夏青樽蹲下来,小孩扑进了他的怀里,他摸着孩子的脸,扑闪的大眼睛像极了那个雪地里一头撞进他怀里的小姑娘。
一个月后,太子继位登基,朔州将军监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靖国,宫里的人见了他都行跪拜大礼并恭贺道:“将军大喜!”
在小姑娘留下的文臣班子的辅佐下,政事逐渐走上了轨道,夏青樽也终于得以回了一趟朔州。
站在靖远侯府的门口,满头银发的老夫人站在那里,脸上是慈祥而欣慰的笑容,夏青樽走过去深深地抱住了她。
“大喜,你平安回来娘就放心了。”
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,并不代表本